今天莱总和镇花结婚了吗？

                                                   （三）

他在入口处出现，随后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中信步走来，目光左右摆动像在寻找一个合适的位置，克拉克控制住自己的视线不要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就像两个小时前在办公室里那样：他看着布鲁斯神态自若地周旋在自己的同事中，巧妙应付各类刁难的同时不忘施展自己的魅力，就像他每天都在那么做一样——事实确实如此，如果不是克拉克见识更多的是蝙蝠侠的那面，他也许同样会忽略布鲁西面具下藏着的那把坚冰——但如今那在克拉克看来是那么显而易见，他见过布鲁斯真正笑起来的样子，尽管不多，但那就像散落在黑夜中的钻石，值得任何人花上一辈子去寻找。

“嗨。”那钻石的主人站定在他们面前，并不是将注意力放在克拉克身上，而是他对面的路易斯，“我能坐这儿吗？”

路易斯挑了挑眉，“当然。“她和身边的吉米迅速交换了个眼神，后者急急忙忙将椅子向克拉克挪了挪，在自己和路易斯中间留出了个空位。”往凯那儿挤挤，克拉克。“吉米压低声音说，克拉克照办了，现在他和凯·伦巴萨的肩膀只剩下了半个拳头的空间。

“抱歉，凯。“克拉克充满歉意的对这个年轻人说。

凯开朗地笑了笑，“你知道，我不在意再近一些的。“他移动了位置，现在算是和克拉克的肩膀彻底挨上了，”你瞧，我很乐意给我们的新BOSS腾个地儿。“

布鲁斯看上去对这份热情反应古怪。克拉克想，因为他只是冷淡地，甚至有些凶狠地盯着凯，过了几秒钟才露出了个敷衍的笑容。“谢谢，我非常荣幸加入你们这个——“他的视线依次扫试过路易斯，凯，克拉克和吉米，又回到路易斯身上，表现得完全像是被她的美丽迷住了，而在克拉克身上他没有多浪费一秒，”小团体。我可以这么说吗，路易斯？“

“你可真有眼力，布鲁斯。克拉克和我是老搭档了，而吉米算是克拉克的小跟班——别瞪我，你知道那是实话，至于凯，他刚加入体育版不久。“

“克拉克是我的前辈。“被点到名的凯友好地搂了搂克拉克的肩膀。

“是吗？我也注意到这位肯特先生看上去非常的——平易近人。“看上去要想出个对自己的形容词花了布鲁斯不少功夫。

“你可以叫我克拉克，韦恩先生。“

“克拉克。“拉奥啊总算不是什么古怪的肯特先生了。布鲁斯停顿了下，眼神像是无意间撇过克拉克的肩膀。那上面沾了什么吗？克拉克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除了凯放在那儿的手什么也没有。但那时间确实有点长了，克拉克不自然地动了动，那只手顺着他的背滑落了下去。

布鲁斯的嘴角向下移了几毫米，那是他表达不愉快的一种方法，仅仅这样就让克拉克忧心起来。但好在那弧线很快又扬了起来，布鲁斯拿起菜单：“我太失礼了！别因为我这个冒失鬼打扰了各位的用餐时间。“他快速地翻着，然后高声说，”这看起来真不错，今天所有的开销算我头上了，真希望这能弥补我对各位工作的叨扰。“

从餐厅内爆发出一阵掌声。克拉克接受到了同时从吉米处传来的“他可真酷“和从路易斯处传来的”不知道包与衣服包不包括在内？“的调侃，后者得到了布鲁斯”对你而言，当然“的回应。

“波士顿龙虾！“”我就来个寿喜烧锅吧。“

克拉克心不在焉地看着菜单，食物对他而言只是除阳光外的额外补充，他曾经尝试过不吃不喝渡过三个礼拜，那是在被困在某个魔法幻境里的时候，最后蝙蝠侠想办法闯了进来。总是如此，解决一切的总是布鲁斯。

“呃，那我要这个橘——”

“一样！”

“一样！”

两者一模一样的大叫让克拉克吓了一跳。凯，不奇怪，他几乎每天中午都和自己点一样的东西。至于布鲁斯？克拉克纳闷地看向对方，发现后者也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他执着的姿态很快让克拉克想起了他们的约定。对了，他得很快和布鲁斯“熟悉”起来，这样才能使他们之后的频繁见面不那么突兀。点一样的食物会是个开始话题的好机会。“橘子水，我要杯橘子水。”克拉克结结巴巴地说，然后为难地看一眼儿布鲁斯，他原本就打算点这个，但现在显然不行，他得想想布鲁斯爱吃什么，“呃，再来个芝士披萨和……慕斯？慕斯。”

“那么多？”吉米咋舌，“你今天是怎么了，克拉克？”

“难得有人买单，你怎么不点些值当的？”路易斯仍然以调侃的语气说。

克拉克尴尬的笑着，偷偷看了眼儿布鲁斯。好吧，他不知道对方在正式场合喜欢吃什么，但他就是有种错觉，对方也许出人意料的不怎么喜欢吃那么高档食物？毕竟当他们偶尔“因为公事”在大都会见面时，布鲁斯总是默许克拉克带他去一些平价的披萨店和咖啡馆（你决定。布鲁斯会这么说。相对于他在其他方面的控制欲而言简直不可思议。）蝙蝠侠也喜欢在夜巡时外带一个芝士披萨或者汉堡，超人碰巧撞见过他躲在蝙蝠车里吃小小零食的场景，那有点可爱——谁规定蝙蝠侠不能肚子饿呢？至于慕斯，布鲁斯喜欢吃甜的，毫无疑问，克拉克真希望阿尔弗雷德给他打包了点小甜饼。

“一样。“布鲁斯重复了遍，接着用装作非常意外的方式看着克拉克，”看来我们的口味出乎意料的接近，克拉克？“

“呃，我的荣幸？韦恩先生。“

“布鲁斯，我坚持所有的朋友叫我布鲁斯，当然，布鲁西也行，随你的喜好。“他露出灿烂而亲和的笑容（哈尔看见了一定会说上一堆见鬼了的评论）。如果你平时也能对我这样就好了，克拉克难过地低下头。但布鲁斯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而是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这让我不禁期待起也许我们在其他方面也有着非比寻常的默契？你的兴趣是什么，克拉克？“

 

 

这问题需要考虑这么久吗？

布鲁斯烦躁地用手指在自己的膝盖上敲打着。随便说一个，我就会撒谎说一样，然后我们就有理由很快变得熟稔起来。还是说克拉克并不想这么快变得和他熟悉？手指敲打的节奏变得更快了。他注意到那个姓伦巴萨的家伙，从克拉克只对他一个人叫了一样的食物表示出惊讶看来那家伙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克拉克甚至还允许伦巴萨挨着他的肩膀。布鲁斯在没人注意时用余光扫了眼儿桌子底下，确认他们的膝盖还没碰在一起。伦巴萨的手还放在克拉克的椅背上，它刚刚才从那对肩膀上滑下来——克拉克竟然对此毫无知觉？

布鲁斯敢肯定超人不是热爱身体接触的类型。瞭望塔里有一些人，比如戴安娜和巴里，他们拥抱超人的方式会让他看起来像个大个儿的抱抱熊。但布鲁斯确定克拉克只会对特定的人，在特定场合下散发出这种气场。大多数时候超人同样不易于接近，他们选择与克拉克保持距离的原因和远离布鲁斯不同（大多数人惧怕蝙蝠侠，布鲁斯清楚的很，并对此很满意）但超人，你往往很难将他与使人畏惧联系在一起（尽管布鲁斯确实知道不少成员对这位主席的力量感到忌惮），只是当这位异星来客安静地微笑着，或者出神注视着某个方向时，他看上去就离开其他人和这个世界相距甚远。这也许是因为卡尔-艾尔过于完美的面容，或者是他出绝的悬浮姿态，再或者超人作为最强者导致。他蓝色的眼睛常常注视着不知哪个角落，有时是地球，有时是宇宙深处，有时……是自己。

他又在看着我了。布鲁斯有些僵硬地移开目光，他偶尔能捕捉到克拉克对他布鲁西伪装的凝视，尽管那总是稍纵即逝，布鲁斯不知道那是不赞同，或者……厌恶？他尽量不去考虑后一种，但介于当他必须为了布鲁西做出些出格的事时，克拉克从来不会过长时间的看着他或者和他搭话，布鲁斯必须得假设最糟可能。

“呃，兴趣？“克拉克终于开口了。

没错，随便说点什么，就比如戴安娜昨天——

“我喜欢养些小动物，我小学时想做个动物管理员之类的，刚好昨天。“他停顿了下，这提醒了布鲁斯自己昨天从肯特农场落荒而逃的事，”我昨天收到了朋友的礼物，是只小猫，但因为房东不允许我只能把它留在老家了。“

没错，你是有够喜欢猫的了。要不也不会费心思把它们从树上捞下来。

“你的公寓确实没地方养只猫。“路易斯往她的日本料理上浇调料。

“太巧了，我也喜欢猫。“布鲁斯毫不犹豫地接过话，”如果你不介意——“

“嘿，克拉克！“他突然被插进来的伦巴萨打断了，后者正兴奋地大叫，在布鲁斯看来很刻意，”你知道我刚刚养了只布偶猫吗？晚上你可以来我家看看……“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在理智回来前布鲁斯已经发现自己在高声大叫了，”我刚刚打电话请管家把我的猫送到办公室来了。“

 

 

三十分钟后克拉克在星球日报见到了迪克，阿尔弗雷德不愿意为了送只猫跑到大都会来，显然，而迪克看上去像是自愿的，因为克拉克看到罗宾一边对着自己挤眉弄眼一边将一只大到不行的黑猫扛进电梯里。

布鲁斯有养猫？

“当然没有。“当他迈进那间更像是总统套房的办公室时他听到布鲁斯不耐烦的声音，后者正试图用眼神让那只猫从他的鞋子上滚开，但显然效果不佳，于是布鲁斯自己走开了，倒了点儿咖啡几乎一饮而尽，”这只是个策略。“

“但你不能因为想使我们的私下交流看上去正常点儿就随便买一只猫。要知道你买了就得好好养它，而养好一只猫很复杂。“

“我不会。“

“你怎么就没提前想好？“克拉克忍不住指责他，这太不像布鲁斯了。

“我不会，但我假设你会养。“

“我的确会——等等，这是什么意思？“

“戴安娜送了你一只猫而你没表示出任何不便，所以我假设你有过相关的经验。理论知识，起码。“

“好吧，你说中了。“克拉克无奈地站在那里任由那只大黑猫在他脚边蹭来蹭去，”但你听到了，我的公寓里不能养猫，房东会把我赶出来的。“

布鲁斯沉默了会儿，然后说：“这不是问题，你只需要指导我，一周时间足矣，我学的很快，我会对它负责。“克拉克对此深信不疑，布鲁斯一向不是信口雌黄的人，他更习惯把一切都当做自己的责任。但一想到要因此拜访布鲁斯，克拉克就感到紧张，就连谈公事时布鲁斯都会表现出一副想尽早结束的姿态，更何况为了一只猫，他可不想让对方更讨厌自己了。

”你可以把戴安娜送的那只也带过来，要同时照顾一只狗和一只猫会让玛莎感到辛苦。“布鲁斯很局促地笑了一下，他没有抬头，而是盯着窗外。

这句话与他的表情让克拉克一下子妥协了。“谢谢。“他小声说。

“你可以今晚把它送过来。“布鲁斯的语气一下子又变得公事公办了，就像在讨论要不要把小丑移送阿卡姆那样，这让克拉克怀疑他刚才的亲近是否自己的错觉。布鲁斯俯身操作着电脑，荧光使他看起来异常严肃：”我接触了所有名单上的员工。“他由闲谈转换为正事的速度始终令克拉克惊讶，”旁敲侧击询问了他们对于正义联盟的态度，大部分人由于超人的存在而对联盟赞不绝口——别谦虚，这是你的功劳——但这里有三个人不得不注意，前两个我负责，而这个——“他把其中一张照片放大，”“凯·伦巴萨，看起来你对他比较熟悉。”

“凯？”克拉克皱起眉，“我从来没听他提起过任何一个正义联盟的相关人物。”

布鲁斯点头：“我查阅了他写所有的文章，没有相关信息，这可能是因为他负责的是体育版，也可能是因为他特意回避。无论如何值得注意。“

“我会留意。“

“你得更深入的与他接触，克拉克，但——“布鲁斯突然不再往下说了，他的嘴角绷得很紧。

“什么？“克拉克追问。

“没什么。“布鲁斯关闭了电脑，他直起身整理着领带，一边快速地说，”我下午得回哥谭，你来处理剩下的事。记住小心点儿，我可不想看到——“布鲁斯的声音卡在克拉克将手放上他脸颊的那一刻，他惊讶地睁大眼睛，那温暖的触觉很快拂过他的皮肤，然后太快的离开了。克拉克像是也被自己的动作吓到了，在那一瞬间的接触后他向后瑟缩了一下，并且发出了声懊恼的感叹。

“对不起。“他小心地将一根黑色的猫毛举到布鲁斯面前，”我看到……你的脸上，我不是想冒犯你。“他非常不安地垂下手，将重心在两腿间交换着。那双蓝眼睛闪烁了起来，就像荡起了水波，布鲁斯感觉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的抬了起来，想去触碰那同样温软又如大理石般形状优美的嘴唇——

在真正碰到之前，或许远远之前，还远不到克拉克察觉到之前，布鲁斯飞快地离开了，什么也没说。

 

在把自己扔进驾驶座之后，布鲁斯才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他看着自己不断颤抖的手指，然后懊恼地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差一点，差一点儿就——

他不仅仅是想触碰他。

上帝啊。布鲁斯收紧了拳头。他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在此时根本起不上作用，只需要来自克拉克的一点儿主动他就沦陷了，全然不顾自己原本安排好的计划，他是多么可悲的渴求着这个啊。克拉克会怎么想呢？他会接受这来自黑暗的触碰吗？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划过他的脑海——

布鲁斯在原本应该是地狱的地方醒来，取而代之是白茫茫的一片，他挣扎地从所躺的平台上滚落下来，才发觉那是张类水晶做的床，他四处观望，目之所及全是这种不知名的晶体。还有语言在吟唱着，仿佛诗歌或者咒语，那不在他所知的任何一种已知语言体系中，就像风吹过这建筑物的每个角落。

 “你是谁！“布鲁斯大声问，但那个声音来自四面八方，他在八岁后第一次仿佛听到上帝的圣诏。于是他用手臂拖着身躯，他的脚仍旧没有知觉，他的舌头是麻木的——直到被一双有力的手扶了起来。他看到了那张脸——

他怎么能妄图把他拉下黑暗。

布鲁斯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厌恶自己。

 

拉奥啊。

在回过神后他的双脚已经离开了地面，克拉克没有在乎这些，他看着窗外那辆车绝尘而去。然后降落到地上，更像是跌下来的，甚至踉跄了几步，这往往只会发生在他的伪装身份上。

布鲁斯的眼睛，他的惊恐与……厌恶印在克拉克大脑里，并且一遍遍循环播放，与许多年之中所有对方说过的话一起。他可悲的氪星大脑不会忘记任何一个细节，在他们第一次见面克拉克试图扶起对方时布鲁斯打开了他的手，后来“滚出我的哥谭“，”无论你做了什么，你永远成不了一个人类。“

……

好吧，没有惊喜，而他也已经为此难过太久了。克拉克缓缓地蹲了下来，让那只大黑猫跳进自己怀里。来吧，小家伙。他轻轻理着它的毛，慢慢蜷缩起来。无论他多讨厌我，我得把你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