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莱总和镇花结婚了吗？

完整的第三章 这篇想写的东西其实很明确 

戴安娜是个特别有故事的人 布鲁斯是个特别有想法的人

联盟初期的英雄们克服心病的故事

(三)

 该怎么让一个陌生人相信他曾经可以用脑袋撞破层钢筋水泥?

蝙蝠侠在三十秒内想出不下十种方案，但每一种所需要花费的时间都是他无法忍受的。但所幸的是，他可以在没有超人的情况下处理这些。

布鲁斯摸索着腰带上的定位开关，他的蝙蝠飞机就悬停在不远处的上空，他能让它向这里发射一颗小小的炮弹炸开这些废墟。一切都准备就绪，剩下需要做的只是按下那个大红按钮。

布鲁斯看向跪坐在身旁的克拉克，他正不安地四处看来看去，散乱的卷发时不时扫过布鲁斯的脸颊，弄得他有些痒痒的。

“趴下。”布鲁斯不知道他出了什么问题，甚至不确定在疑似失去记忆的同时克拉克是否还保留着全部的超能力，所以他只能板起脸，严厉地呵斥年轻人安分些。

克拉克瑟缩了下，乖乖地缩回了由几根钢筋架出来的空间底下。

哦这可真是出乎意料。布鲁斯为超人从未有过的配合感到一阵意外与满足。接着他也把自己小心的塞进了那个狭小却比较结实的三角空间里，对两个超过6英尺的大男人而言那里有些太挤了，布鲁斯的肩膀顶着克拉克的，他的骨头简直该死的硬。

痛，但布鲁斯完全不想移动，他不愿意让克拉克觉得自己有些局促。但克拉克却自然地把自己向前挪了挪，让两个肩膀交叠放着，他有一小半靠在布鲁斯怀里。

“您有什么主意，先生?”克拉克有些惊魂未定，但仍不失礼貌地问道，他直观地判断眼前的男人要比自己年长些。

这让布鲁斯更加不自在了。

“捂住你的耳朵。” 最好别让我发现你在开玩笑。他语气僵硬地说，接着按下那个大红按钮。

“您说什么……啊!”克拉克的话被轰隆的巨响和他自己的惊叫打断了。有一部分废墟坍塌了下来，涌进一股新鲜的空气。布鲁斯飞快地把他拉起来，推着屁股把他从那个空隙里托了出去。克拉克手忙脚乱地爬出去，又把布鲁斯拉了上来。

“天哪……”他盯着那架悬浮在空中的黑色战机发呆。而布鲁斯只留意到了因为声响迅速发现这里的警察和记者，他们很快就会像发现蜜糖一样的蚂蚁涌过来。

“快上来!”布鲁斯一跃跳上飞机，为克拉克打开副驾驶座的门，伸出手。但克拉克面带犹豫，他看着飞奔而来的警察。

“上来!”布鲁斯再次对他低吼着，“相信我。”

克拉克注视着他黑色面罩下露出的灰蓝色眼睛，然后握住了那只手。

当戴安娜赶到韦恩家时，她被穿着布鲁斯韦恩睡衣坐在床上的克拉克惊呆了。

然后亚马逊公主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直到克拉克红着脸把自己挣脱出来。

“在那个联络器两个月来第一次响起时我想过最糟糕的事。”她叉着腰对布鲁斯说，语气中带着赞许，“但这很好，众神在上，我们的朋友回来了。”

随后她话锋一转，锐利的眉眼高高挑起:“多久了?”

“第三天。”布鲁斯头也不回，他正在为刚刚发生的事善后。

“你隐瞒超人复活的时间比我想象中要短一些。”戴安娜道，“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

“很聪明，公主。”布鲁斯看了她一眼。

“不，只是略微了解你。”

布鲁斯停下打字的手指，他倒了两杯红酒，然后站起来，把其中一杯递给戴安娜。

“因为一些事他也许失去了部分记忆。”布鲁斯看着克拉克，“我需要做些测试，我希望如果中途失控，你能帮助他，戴安娜。”

戴安娜收敛笑意，她随着布鲁斯的目光，发觉克拉克看着他们的眼神充满不安与惊慌。上次见面她觉得这位现代的拯救者有些与强大能力不符的忧郁，但现在他简直是脆弱的。

“赫拉啊。”她为自己好友的磨难而叹息，接着神奇女侠冲人类的那位点了点头，“任何我可以帮助的。”

“谢谢。”布鲁斯道，“你的房间在二楼，戴安娜。我们白天再开始。”

布鲁斯看着美貌的女战士上楼，思考是否该将这件事告诉戴安娜从凌晨半点困扰他到两点。蝙蝠侠很少在做决策时犹豫那么久，但这次例外。戴安娜强大果决，她身上有着漫长时光奠基下的绝对自信，布鲁斯曾经想过克拉克最终会成为那样。 但戴安娜与克拉克，他们又完全不同。克拉克没有对战斗的狂热，更多情况下他表现得像尽义务。超人的笑容往往更加不真实:毫不吝啬，也毫不融入。

就像个大太阳挂在高高头顶。

就像这偌大世界没一点是留给他的。

这就是为什么布鲁斯不愿意让克拉克与戴安娜接触的更多些，她将会影响他，不知是向好的还是向坏的方面。

这同样也是布鲁斯对自己的顾虑。他比克拉克年长许多，蝙蝠侠比超人更早成为超级英雄，但他不能依赖自己给出建议，他们不同，他们没有一样的地方。

想到这里布鲁斯看了一眼克拉克，后者被一连串事情打击地不知所措，但他就是那么该死又心安理得地坐在那里，丝毫不担心自己或是戴安娜会伤害他。

“……我需要问你几个问题。”布鲁斯开口。

克拉克眨了眨眼睛。“好的。”他轻快地说，“我同样也有几个，韦恩先生。”

他认识我。布鲁斯为自己省去了一个问题。

“你对你自己知道多少?”

“从5岁开始到现在，几乎每一件都记得。”克拉克道，“该我了先生，为什么你要打扮成那样?”

“……我的工作。”布鲁斯艰难地回答。

“我以为韦恩集团的总裁才是您的工作?”克拉克的口气更加犀利了，“我是个记者先生，星球日报，我采访过您。”

你记得你是个记者却忘了你有套红蓝色紧身衣，你甚至还记得采访过我，却不记着我是蝙蝠侠。布鲁斯有些头痛。

“你对超人或者蝙蝠侠知道多少。”

克拉克愣了愣。

“什么?”他皱起眉，“这是韦恩集团新的吉祥物吗?”

布鲁斯觉得自己找到了问题所在。

“看看这个。”布鲁斯用电脑为他播放了一段两个月前超人的影像，在看到过去的自己时，克拉克惊讶地张大了嘴。

“天哪他在飞!”克拉克磕磕绊绊地说。

“那是超人，大都会的超级英雄，拯救人类或者把小猫从树上抱下来之类的。”布鲁斯切换了下一段影像，蝙蝠侠在哥谭夜晚一闪过去，布鲁斯按了暂停键。

“蝙蝠侠，他在哥谭活动，做些能做的。”布鲁斯将画面放大，黑暗骑士只留下一段模糊的残影，他看着克拉克，“有任何想法吗？”

克拉克凑近屏幕，他仔细地看着:“不，我想不认识他们，这是最近的新闻吗……”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等等，这套衣服……”

“他们出现有段时间了。”布鲁斯关掉显示器，“你原本该记得，而你忘了。”

“这和您开始穿得一模一样。”克拉克直起身子肯定地说，他还记得在废墟下布鲁斯那套奇装异服。而布鲁斯无奈地看着他。

“我就是蝙蝠侠。”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那么痛快地承认，但奇怪的是，对着克拉克这一点也不难。

克拉克陷入了沉思。过了会儿，他严肃地开口:“您是说您有另一份匿名做好事的工作，韦恩先生。”然后他顿了顿，补充道，“在这套黑色紧身衣里和披风里。”

“没错。”布鲁斯对他的用语毫不在意，只是提醒他，“而且你也有一套，红蓝黄色的，大多数时候你在天上。”

“你是超人，克拉克。”他面无表情地说。

“超人。”克拉克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您是说那个，那是我?”

“没错。”

克拉克给了他一个极大幅度的挑眉。

“我本以为这是场严肃的对话，韦恩先生。”他从床上跳下来，来到布鲁斯面前，交叉着双手，姿态就像他没有失去记忆那样，“我来这里是因为我相信您能给我个有关那场爆炸的合理解释，而不是试图相信自己是个外星人。”

“我正在解释。”布鲁斯递给他一面镜子，“看看你的脸。”

克拉克皱着眉，而布鲁斯把镜子塞进他手里。

“看。”布鲁斯态度强硬。

“……好吧。”克拉克终于拿起了镜子，“如果您是要说我脸上多了几条伤痕的话……”

他愣住了。镜子里映出的男人的脸，没有预想中的伤痕，克拉克不确定自己记忆中的脸是否和它一样，但那显然，与之前影片中出现的一模一样。

他磕巴了下嘴唇，有些东西在他脑海中闪过，而它们就像几个火星，“刺啦”一下就消失了。

“……我们长得很像?”他最终选择了一个答案，然后发现面前的男人以不明显的弧度动了动嘴角。

布鲁斯觉得超人在顽固这方面就快要刷新他的认知度。

“你就是他。”布鲁斯再次强调，他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现在脱下你的衣服，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这是他第二次命令对方这么做了，但没有比第一次感觉更好些。布鲁斯几乎能感觉到年轻人的动作一下子僵硬了。这可不像哥谭宝贝布鲁斯韦恩，他居然担心有些担心在言语上冒犯对方。

克拉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在这里?”

“浴室在走廊左侧第二间。”布鲁斯非常及时地打断了他的话，并且让自己背过身，“仔细检查你的身体。”

视线之外的克拉克沉默了。这几秒比起听那些老头子唇枪舌剑的董事会要长的多了，布鲁斯面对着电脑，他假装在看什么文件，但事实上他确实在看，只不过分出了一部分注意力给克拉克。过了一会儿，布鲁斯听到拖鞋摩擦地毯的声音，“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

克拉克离开了。

布鲁斯让那部分注意力回到自己的大脑，他可以想象出克拉克将要看到的情景，克拉克会发现什么，他会为自己的身体而震惊，就像布鲁斯一样。布鲁斯记得为超人下葬的那天，他必须将那件制服脱下来，换上克拉克肯特的衣服。布鲁斯是一个人完成这项工作，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不容易，超人的胸口被刺穿了一个大洞，氪星人干涸的血液使制服与肌肤粘在了一起，布鲁斯得将那层外星布料撕下来。他做这些事时内心出乎意料的平静，而当他用清水冲刷去那具身体上的尘土与血污后，布鲁斯才发现它是多么完美，除去胸口上的伤口， 氪星之子的身体上没有瑕疵，他的皮肤拥有堪比星辰的光辉，而它们不属于人类，不属于这个星球，甚至不属于这个星系。布鲁斯才发觉克拉克肯特，这个星球的无名记者几乎就像他另一个身份那样传奇，用一副黑框眼镜与不合身的落时西装就能将星辰挡在所有人眼后。

而这些被发现，却是在他死去之后。

布鲁斯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集中在面前的文件上，他同时留意着门口。过了很久克拉克才重新出现在了那里，一脸迷惑，布鲁斯在看到他的表情时就得到了答案。

“没有伤痕?”

克拉克点了点头，声音仍然有些犹豫:“我……不确定，介于我的衣服和裤子破成那样，我觉得我该受点伤……”

“你不会。”布鲁斯斩钉截铁。

“……或许它们在背部呢。”克拉克没有放弃，他固执地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布鲁斯不再搭理他，但克拉克不依不饶。

“您受伤了吗，韦恩先生?”

“一点小伤。”布鲁斯烦躁地翻过一张纸，那场爆炸在他的胸前撕了一道口子，索性不深，对他而言包扎完后可以权当做没有。

“您要如何对大众解释这场爆炸，这会是针对韦恩集团的吗?”

该死的，他从来没觉得超人那么像一个记者。布鲁斯知道怎么忽视天下所有的记者，除了克拉克肯特。他用中指指节敲了敲桌面，皱着眉说:“听着，我们为什么不将问题留到白天。我还有一堆问题要处理，而你，现在已经快到凌晨四点了，你为什么不回房间好好睡一觉?”

克拉克耸了耸肩。

“好吧，抱歉，先生。”他很快拿起了一旁破的乱七八糟的西装，阿尔弗雷德奇迹般使它们变得干净，但那些破洞可就无法挽回了。当布鲁斯回头时，看见的就是克拉克有些难过地看着它的场景。

“……你在做什么。”快回你的房间去!

“我大概不适合穿着它出现在凌晨四点的大都会街头。”克拉克摇了摇头，对布鲁斯道，“您能借我一条裤子吗?”

“你是在告诉我，你现在要回大都会去?”

“什么?我以为是您让我回去的。”克拉克抖了抖那件可以上脱衣舞台的衬衫，不理解地说。

这该死的部分失忆!他怎么不干脆把自己的大脑洗得干干净净的?!布鲁斯几乎要不合形象地翻白眼了，但他最终还是平静地，以蝙蝠侠的耐性说:“我不想再一次重复我们之间远比记者与采访对象更深的关系。但如果你要坚持你理解的，那么我只能说'我不介意你今晚留宿在这里，肯特先生。'，你的房间在楼上。”

克拉克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因为那间房门上头挂了个红蓝色牌子，上面还端正地写着“Clark Kent”。

克拉克推开门，房间很宽敞，他给自己在大床上找了个角落坐下，寂静淹没了他，一股沮丧的感觉从他胸口涌出。克拉克放任它们流入四肢百骸，那就像某个部分的他被掏空了。那种感觉在他一步步离开布鲁斯韦恩所待的房间时变得更加强烈，克拉克疑心自己是不是将什么落在了那里。但除了套破烂的西装，他来到这里时一无所有。

他根本没有什么好遗漏的。

克拉克钻进被子里。

布鲁斯韦恩的脸在他眼前一晃而过。他还记得这个福布斯名人的脸，有些玩转世事的灰蓝色眼睛，还有与之相称的轻佻口吻，布鲁斯韦恩已经不再年轻，但仍旧英俊。

克拉克还记得路易斯对这位哥谭名人的评价。“一个漂亮的混蛋”，她敲了敲那张布鲁斯韦恩搂着两个女模特细腰的图片，咬牙切齿并视他为女性公敌。

但无论如何，她没有收回漂亮两个字。

克拉克惊讶于自己一点儿也不奇怪，在布鲁斯韦恩摘下那半片黑色面罩时，克拉克几乎是心平气和地看着他。然后布鲁斯韦恩一言不发地驾驶着飞机回到韦恩家，克拉克跟着他走进那个漆黑的洞穴。不可思议，这一切都是如此自然，好像对方天生就该是那么咄咄逼人又言辞锐利。克拉克看着布鲁斯韦恩的背影，这太过于熟悉，他一定不是第一次这么看着他，而是这么做过上万次，要么就是一眼就记在了心底最深处。无论是哪种，布鲁斯韦恩都意义非凡。

然后他提到了超人。

克拉克在床上翻了个身。

他回忆起那件猩红色的披风，还有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但他却一点也不记得。克拉克只是个普通人，他生长在堪萨斯州的农场，毕业后来到了大都会，他也许在世界各地周转过几年，但他从未在空中飞过。

克拉克在眼睑下转着眼珠，他想象着自己能飞起来，他的身体摇摇晃晃。突然间他坠落了，他四处抓着，但云丝从指缝中穿过。

这太可怕了。克拉克抓紧了被子，他渗出了身冷汗。

布鲁斯没有继续处理文件，他去了蝙蝠洞，只有这里能让他冷静。

他分析着发生的事，看起来克拉克只是忘掉了这世界的超级英雄们，除了没有了超人，蝙蝠侠与神奇女侠，克拉克的世界一切正常。他在爆炸后没有受伤，那么看来他的超能力被保留了下来。

但大部分仍旧是迷。

布鲁斯按着眉心，他皱眉的时间太久了，然后重重地坐进了椅子里。克拉克的血液样本仍在分析机里，布鲁斯让它打印出一份报告。DNA只解析了30%，目前看起来与人类没有差别。布鲁斯想起了杰西，他所谓的血清无疑不是来自于超人，却能达到肌肉增强，神经细化的效果，某种程度上拥有与超人相近的细胞变异。

但……

布鲁斯的视线停留在蝙蝠洞的角落。柔软的红色披风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凳子上，那是两天前克拉克留下的。

「我需要某个人。」超人看着他，「你可以成为那个人。」

布鲁斯几乎要沦陷了。

但看看想靠近太阳的家伙变成了什么。他自嘲地笑了。

 

 

闹钟响了。

克拉克从被子里探出头，被单缠着他的腿，克拉克用两只脚互相蹭着，想办法挣脱了它们。然后他坐起来，眨了眨眼睛。

他花了两秒想起自己在哪里，接着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克拉克拉开窗帘，阳光从落地窗洒进来。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克拉克就像一辈子没休息过的人一下子睡足了分量那样精神愉悦，他伸了个懒腰，穿着睡衣下楼。

布鲁斯·韦恩正坐在沙发上，他在一套法兰绒睡衣里，还端着他的咖啡杯。这位哥谭名人动作优雅地将杯子放在茶几上，双手在膝盖上交叠，他灰蓝色的眼睛看向克拉克，显得严肃又不好接近。

“……早，韦恩先生。”克拉克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看来除了爱好秘密地行侠仗义，布鲁斯韦恩还是个早起爱好者，报纸上还有一点儿关于他的真事吗?

“早。”布鲁斯点了点头，“准备去星球日报?”

“是的。”

布鲁斯没有接话，他指了指桌上的一份薄煎饼道:“阿尔弗雷德为你准备了早餐。”

“哦，这可真是……太好了!”克拉克兴致冲冲地坐下，那份薄煎饼看上去糯软浓郁，他往上头浇了层金灿灿的蜜糖，一口塞进嘴里。

“非常美味!请向阿尔弗雷德先生转达谢意，韦恩先生。”克拉克满意地道，“当我还在堪萨斯时，我的妈妈也常为我做薄煎饼，离开家后我就再没尝到过那样的美味了，但今天的……这简直太棒了!”

“我替阿尔弗雷德收下你的感谢。”布鲁斯注意到他大拇指关节上沾着一点儿蜂蜜，而克拉克正在沿着那一圈舔着。布鲁斯咳嗽了一声，假装不知情地问道，“你的父母，他们都住在堪萨斯吗？”

“是的，他们有一座小农场，比起大都会他们更喜欢那儿，我偶尔回家了还得用拖拉机耕地。”克拉克放下那小半个薄煎饼，微笑道。

布鲁斯的话卡在喉咙里，他的内心像被扔入了一块石头，但他没有让这些在脸上流露出来。布鲁斯喝了口咖啡，停顿了会儿，继续问:“在堪萨斯度过的日子一定非常美好。”

“是的。尽管小时候有些腼腆，但我仍然拥有一两个好朋友。我们是会背着老师和家长使坏的类型，在半夜把所有椅子翻过来的那种。我的父亲，乔纳森，直到现在仍然会在我面前念叨那些事。”

克拉克无比流畅地说着，神情无比怀念，就像他真的经历过这样的过去一样。布鲁斯动了动嘴唇，但什么也没有说。他拿起报纸，将自己挡在那后头，但他的手指有些颤抖，布鲁斯不确定克拉克会不会发现，他快速调整着自己的心率。

但索性克拉克还沉浸在早餐里，他用叉子叉上条煎香肠，在放进嘴里前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向布鲁斯问道:“韦恩先生，您不吃早餐吗?”

布鲁斯在报纸后摇了摇头:“我不饿。”

克拉克在浴室里换上新的西装，它们很合身，就像他自己的衣服。就在他系好领带出来时，迎面撞上了同样变得西装革履的布鲁斯，后者将一副眼睛递给他。克拉克道了谢接过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拥有正常的视力还要带着幅眼镜，但没有它们克拉克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您要出门吗?”当与布鲁斯同步走进玄关时，克拉克忍不住问道。

布鲁斯点了点头，他蹬了蹬鞋子拉开门，然后随意地说了句:“今天正好要去大都会谈一笔生意，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顺路载你。”

他看着门外没有回头，但克拉克觉得他宽阔的肩膀有些僵硬。

“谢谢您，但……”

“克拉克少爷，那就麻烦您了。”就在克拉克打算婉言拒绝时，有人打断了他的话。克拉克认得阿尔弗雷德，昨晚就是这位友好的管家在韦恩宅迎接了他们。

“阿尔弗雷德先生。”克拉克笑道，“谢谢您的早餐，它们太棒了。”

“很荣幸您喜欢。”阿尔弗雷德得体地微微躬身，又顺手将一个盒子交到了克拉克手中。

“这是?”克拉克疑惑地捧着它。

“老爷的早餐。”老管家清了清嗓子，“请您务必监督老爷将它们装进肚子里。”

“阿尔弗雷德……”这次是布鲁斯的抗议。

“因为难得的早起而没有胃口不能成为不吃早餐的理由，老爷。我认为在这样的年纪，再不顾及自己的身体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老管家以一种不容分说的态度微笑道:“路上小心，老爷，克拉克少爷。”

克拉克抱着那个盒子坐在副驾驶座里，他觉得有些尴尬，想象布鲁斯韦恩的副驾驶座过去的乘客让他浑身不自在，他甚至隐约觉得有股香水味钻进鼻子里。

“你可以把那个盒子放在后座。”布鲁斯韦恩的声音传了过来，他仍旧那么平静，但仔细听夹杂着一丝无奈。

克拉克不想把它放下，他换了个姿势，把那个盒子捂得拢一些。

“还是让它这样待着吧。”克拉克叹了口气，“阿尔弗雷德先生一定希望您吃时它还是热的。”

布鲁斯沉默了会儿。

“你不用那么在意。”他说。

“什么?”克拉克皱起眉，“您不打算吃它了吗，韦恩先生？吃早餐对肠胃的好处……”

“不，我会吃。”布鲁斯立刻道，扼杀了一顿关于早餐重要性的长篇大论，然后他强调，“等把你放下就吃。”

克拉克满意地靠回了椅子上。

跑车停在星球日报对面的街上，克拉克跳下来，敲了敲布鲁斯一边的窗户，后者将玻璃窗降下一半。

“谢谢您，韦恩先生。”

“不用。”

克拉克看着布鲁斯韦恩的脸，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些什么，但心里有个奇怪的情绪让他不想就这么离开。

“记得您的早餐，先生。”他终于搜刮出这句话。

“好。”布鲁斯点了点头。

“……”

“还有什么事吗?”

“关于您昨晚说的……”

“不要对任何人说。”布鲁斯道，“当成你没有听过。”

“……我明白了。”

“还有?”

“没有了。”克拉克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那么再见，韦恩先生。”

“再见。”

那扇玻璃窗升了上去。

就像报复自己一样，克拉克飞快地冲进了报社，他在电梯里后悔地团团转，为自己刚才的心情与行为感到困扰。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离开布鲁斯韦恩会让他有些不安?克拉克有些急躁起来，就像什么堵在心头难以发泄。电梯一层层向上爬，他不停地转着圈儿。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他告诉自己，而它已经结束了，克拉克肯特与布鲁斯韦恩只是发生了一次概率为零的碰撞，而这些糟糕的后遗症很快就会过去，因为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在他踏出电梯时，克拉克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笑容，他与格子间的同事们问好，然后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克拉克左右看了看，发现路易斯不见了。

也许普利策女王又去跑现场了。他有些失望地打开自己的电脑。接着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大声喊着。

“肯特!”佩里从办公室里探出半个身子，颇有力度地冲他招手，“过来!”

克拉克从还没坐热的凳子上站起来，不知所措地走进办公室。

“嗨，发生了什么，佩里?”

佩里陷在自己的椅子里冲他挤了挤眼睛，从上到下扫了他一遍，才缓慢地开口。

“你还在这里干嘛，肯特?”

克拉克觉得莫名其妙。

“我是说，你为什么还该死的站在这里!”佩里一下子从椅子上嗖地站起来，快速地走到他跟前，“大新闻，肯特，这可是星球日报的大机会!”

“能解释一下吗。”克拉克皱着眉。

“布鲁斯·韦恩，行动的头条居然主动打电话要求一次四天的贴身采访!”佩里盯着他，“我对他为什么指名要你去不感兴趣，但你最好立刻把自己打包送到哥谭。允许必要的开销，肯特。”

克拉克懵懵懂懂，他甚至连自己怎么下楼的也不清楚，但当他回过神来时，克拉克发现布鲁斯韦恩的跑车仍然停在之前的位置。

车窗被再次放下来，布鲁斯叼着个咖啡纸杯，一手还拿着薄煎饼。他动了动牙齿，让纸杯掉到自己手里。

“看见了吗。”布鲁斯对克拉克晃了晃吃掉一半的早餐，笑道，“我可没忘掉它。”

 

“给我一拳。”戴安娜用拇指比划着自己的脸，对他勾了勾下巴，“用你最大的力气，就冲这儿。”

克拉克瞠目结舌，他瞪着女性漂亮的高颧骨，然后节节后退。

“不，请别开玩笑，普林斯小姐。”他用双手在胸前做出一个防御的姿势，半投降地说。

“是戴安娜。”亚马逊公主此时并非戎装，而是背心加热裤的装扮，但气势分毫不减，“我们曾一起战斗，你有资格叫我的名字。”

“OK，OK，戴安娜。”

克拉克已经退到了墙角，他无奈地回头看了看，边说:“你已经揍了我两次，相信我，这很痛。”

“这伤害不到你，布鲁斯说过你的能力没有消失。”

“去他的什么超能力……”

抱怨还未结束，克拉克就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他被重重地砸在地上，脊椎还是地板什么的发出吱呀一声。

布鲁斯拿着分析报告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克拉克躬着背面对门蜷缩在地上，而神奇女侠蹲在他边上。

“嘿，起来，克拉克。”她拍了拍他的背，“别表现得像个小男孩，让我们好好打一架。”

“你刚给了我个过肩摔，戴安娜。”克拉克的声音闷在自己的两只手臂里，听上去有气无力，“很痛。”

“这不可能!”她簌地站起来，看着地上的人跺脚，然后她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布鲁斯。

“我告诉过你看着他。”布鲁斯在她开口严厉地说，快速走近他们。

“当然。”戴安娜抱着手，“你还告诉过我他一切正常。”

“我说过，但只是身体上。”布鲁斯扶着克拉克的肩膀帮助他坐起来，后者难受地皱着眉。布鲁斯让他靠在自己身上，隔着棉质布料揉着克拉克的脊椎让他觉得好过些，然后对戴安娜说，“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如果你想做点运动，为什么不去下面看看?”

戴安娜看着布鲁斯，挑了挑眉。他们对视了会儿，最终戴安娜暂时妥协了。在离开房间前，她被叫住了，她转过头，看见克拉克微笑着。

“你很厉害，戴安娜。”男人眨了眨蓝色的眼睛，“也许下次你能教我些简单的?”

有些话如梗在喉。

神奇女侠动了动丰满的嘴唇，她最终也只露出个缓和下来的笑容。

“我很抱歉，克拉克。”戴安娜轻声说，“但真的很遗憾。”

她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克拉克有些纳闷地回头问布鲁斯:“那是什么意思?”

布鲁斯没有回答。

“好吧。”他揉着后背慢慢站起来，“无论如何，您的女友可真够火辣，韦恩先生。”

布鲁斯不可置否地道:“这条不在采访范围内，记者先生。”

“那我是否被允许描述您种种怪异的行为?”克拉克颇感兴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邀约贴身采访却给记者安排了一系列身体检查，好斗的女友给了我两个拳头和一个过肩摔，这些被叫做什么?”

布鲁斯耸了耸肩:“So Bruce Wayne?”

克拉克被他逗笑了。

“很有说服力，韦恩先生。”克拉克道，“身体检查的结果怎么样?我足够健康到能在这里做您的专访吗？”

“当然。”布鲁斯道，“我们午饭后开始。”

戴安娜照着布鲁斯的建议待在蝙蝠洞里，她用三拳打坏了布鲁斯的三个沙包，并且放弃了把第四个挂上去，戴安娜让它和负重轮胎待在一起，然后单膝跪在地上狠狠打它们。

她的最后一下打穿了轮胎，震飞了一群蝙蝠。

一阵扑翅乱飞后，又重新安静下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戴安娜道。

“他忘掉了一些东西。”

她转过身，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布鲁斯。

“你说过只是记忆，他的能力不应该消失。”

“没有那么简单。”布鲁斯摇头，“克拉克不仅丧失了部分记忆，而且剩下的那部分也出现了混乱，它们甚至在对他撒谎。”

“什么?”戴安娜皱着眉。

“我问过他一些小时候的事，克拉克告诉我他的童年是个调皮鬼，和朋友一起在堪萨斯愉快的长大，更重要的是，他告诉我他的父母如今还在农场里。”

“这说明了什么?”

“我从他母亲地方听说过，克拉克的父亲早就过世了，而他在堪萨斯的学生时代，因为无法控制超能力孤僻又自闭。”布鲁斯缓缓地说着，他将手放在那件从第一天起就挂在这里的红披风上，“显然，他的记忆被修正成了不是超人的克拉克肯特。”

布鲁斯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弯曲的针给戴安娜:“做身体检查时，我让他闭着眼并且告诉他我将用针为他抽血，克拉克说他感觉到痛并且感受到血液被抽走。但事实是针头就算弯了也没能扎进他的皮肤。”

戴安娜把那枚针头揉成一团。

“你是说他只是在模仿一个普通人。”

“没错。”

“他不能。”戴安娜焦急地说，“我们该做什么?”

布鲁斯灰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她，亚马逊公主的眼里沉淀着岁月与战火。

“你在期待些什么，戴安娜。”布鲁斯换了一种语调。她露出被人窥探中心事的惊诧表情，但毫不羞恼。

“一个同伴。”她道。

布鲁斯锐利地笑起来。

“无论发生什么，记住，他不可能变成你。”他向洞口走去。

“共勉。”戴安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阿尔弗雷德将装着刚出炉小面包的竹框递给戴安娜，她接了过来，挑了个溢着奶油的焦金色的给克拉克，然后她给自己拿了一个最大的，剩下的推给布鲁斯。韦恩家的主人对着她挑了挑眉。

“怎么了?”她摊手道。

“没什么。”布鲁斯把那框面包推到中间，“猜你有点饿。”

戴安娜咬了口小面包，毫不在意地说:“我可是做了不少运动，况且，阿尔弗雷德的手艺太棒了。”神奇女侠回头对着老管家道，“有五百年我没吃过比这好的了。”

一旁的克拉克赞同道:“我恐怕有五百年不会再尝到更香的了。”

“嘿，记住你今天的话小男孩。”戴安娜立刻高声道，“五百年后我再来问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在地球上的那个小面包吗，你可有再尝到更好的?’，你若回答我不记得了，那我就要你尝尝撒谎者该吃的苦头。”

克拉克微笑道:“那可就糟糕了，恐怕那时我已经化为泥土了，我可活不了那么久。”

亚马逊女神精致又刚毅的眉头皱了起来，不满道:“这是句蠢话，我们都会活着，我和你……”

布鲁斯用一个面包堵住了她要说的话。

“漂亮姑娘在韦恩家不能饿着。”他把刚刚看了眼儿的通讯器放回口袋里，面无表情地说，“但是很遗憾你得带着路上吃了，联盟有事。”

“哦不。”她夸张的翻了翻眼，“是谁？”

“新加入的，跑得快的那个。带着面包去，他准开心。”

“我喜欢他，可爱的小伙子。”戴安娜从桌子上站起来，叉着腰看着布鲁斯，“说实话，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接手?”

布鲁斯沉默地看了看克拉克。

戴安娜道:“这是个理由。”说着她转身向楼上走去，去换上她故乡的衣服。

“能替我把面包装起来吗，阿尔弗雷德?万分感谢……”她的声音消失在走廊里。

克拉克盯着她离开的方向看了会儿，最终将视线挪回布鲁斯脸上。

“你们看上去很忙。”

“有些事刚开始起步。”布鲁斯并没有看他，而是低头切着牛排，“总有很多东西要解决。”

“我理解。”克拉克道，“就像做面包总是种麦子比较难，但一切最终都会好的。”

布鲁斯看了他一眼。

“我说错什么了吗，韦恩先生?”他疑惑道。

“不。”布鲁斯缓慢地道，“我想我们目前的最大的问题不是麦子，而是太阳，最近总是阴天，它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

“这可不算是个问题，韦恩先生。”克拉克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话，“它每天都兢兢业业地工作着呢，只是有些云，但云总会走的。”

他带着布鲁斯从未见过的没有阴影的笑容，蓝色的眼睛愉快又舒适地眯了起来，却使人呼吸困难。

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

“你说的对。”他强硬地让自己平静下来，转移了话题，“我想午餐结束了，让我向你展示布鲁斯韦恩的秘密，肯特记者。”

克拉克有些不安地跟随着布鲁斯韦恩的背影，他对对方束手无策，这一个韦恩显然不像以往媒体展现给大众的那样溺于莺燕，但他古怪无常的脾气着实如风评的不好相处。布鲁斯韦恩的面孔上极少反映情绪的起伏，他甚至有意营造出冷淡的情态，但克拉克却觉得他只是比起常人更加压抑情绪，所有的快乐，痛苦，挣扎，它们在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积压，然后喷薄。克拉克觉得自己仿佛能听见布鲁斯韦恩的一切，这使他觉得不可思议又羞愧难当。

“接下来我说的事，你不能写下来，你不能录音，你把它记在脑子里。”布鲁斯一边走一边说，他顺着那条长长的黑暗的阶梯向下走，注意到克拉克脚步有些迟疑地踏上那些石阶。

“恕我直言，韦恩先生，这不能算是采访。”

“这不是。”布鲁斯道，“只不过我想说。”他停下来，转过身，克拉克能看到他紧绷的嘴角有些松动，真奇怪在黑暗中这些却都一清二楚。

“我没来得及将这些告诉另一个朋友，这很遗憾。”他道，“而现在我想做出点改变。”

克拉克犹豫了会儿，点了点头，布鲁斯韦恩继续向下走去。

“在我八岁之前，曾经决心像父亲一样，成为一个被称赞的人……”

 

“我的父亲是一个好人，他帮助那些走投无路的人，给他们饭吃，也给他们工作。每一个周末，他带着我去哥谭最糟糕的地方走上一趟，我亲眼看着那些吃不饱饭的和被犯罪毁了一切的可怜人，他们躺在残砖废瓦里，面黄肌瘦，缺胳臂少腿，眼神昏暗无光。我的父亲说他将会做一切去帮助他们，我感到自豪，我以为至少他为这里带来了一点光明。这些在我八岁那年结束，有个晚上他带着我和母亲去看电影，佐罗，看完后我们从一个巷子回家。我正谈论着刚刚发生的剧情，歹徒出现了，他想抢劫而我的父亲反抗了，于是他用枪击中了他们。我活了下来。”

克拉克安静地听着，因讲述者的语调过于平缓而感觉不到悲伤。布鲁斯韦恩很少在公开场合谈论他的父亲，毕竟这些对他而言已经是40年前的往事，而众所周知，他是个只享受现在的草包。

“你的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肯特记者?”布鲁斯突兀的问道，克拉克有些吃惊。

“平凡的堪萨斯农民，不过他是个好父亲。”克拉克照实答道。

“是什么让你这么认为?”

“许多事。”克拉克尴尬地说，他不愿意谈论地太多，仿佛有些东西阻止他去回忆，他小心翼翼地绕开记忆里某一块区域，“为什么不继续下去呢，韦恩先生?”

“作为专业的记者，我认为你知道比起一个人的夸夸其谈，对谈对于打开一个人的话匣子更加有利。”布鲁斯道，“我坚持交流，往往能让我愿意说得更多。”

“……”克拉克皱了皱眉，一些词句在他脑中徘徊，最后他说，“在我小时候，我做错了一些事，他纠正我的错误，甚至有时非常严厉 ，我感激他，因为他对待我就像一个平常的父亲对待他的儿子。”

“你犯了什么错。”

“我被人欺负，有一次我打了他们。”

“这很正常。”布鲁斯道，“每一个男孩都会这么做。为什么你不能?”

“……”

克拉克停下来脚步，他的头开始疼痛起来，而布鲁斯韦恩却像丝毫没有注意到一般，一边继续走着一边说道，“……你的父亲对待你就像一个平常的父亲对待他的儿子，这不足以让他变得特殊……”

“不!”

从背后传来一声低吼，布鲁斯停下脚步，他回头看向克拉克。克拉克的蓝色眼睛在黑暗中显得异常暴躁，甚至闪着红光。他生气，准确地说是慌乱，而这在布鲁斯的预料之中。

“抱歉。”克拉克竭力挤出一个微笑，“我们能谈点别的吗?”

“……你对哥谭了解多少。”布鲁斯淡淡地转过话题，蝙蝠侠不会急进，他有很长的时间。布鲁斯的脚踩上踏实的地面，发出咚的一声，他打开灯。

克拉克深吸了口气，他环视着这个房间，准确地说，它更像是个洞穴，眼见之处摆放着许多说不上名字的机器，在角落里有个展示柜，它亮着灯，克拉克立刻被吸引，靠近了过去。

“不多。”他说，打量着里面展示的一套制服。

“每个人都说哥谭是个糟糕的地方，好人的噩梦，犯罪者的天堂。”布鲁斯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它属于我的儿子。”

“他住在这里吗?”

“不。”

布鲁斯在一台机器前坐下，他关掉了展示柜的灯光，Joker的字眼陷入黑暗中。

“所以……”克拉克转过身，“您对自己居住的城市怎么看?”

“和其他人一样。我父亲尝试着拯救它，我一直认为那是最好的方式，但在他死之后，我用了十年了解这个城市，我知道它没救了。那些上得了台面的东西在这里行不通，我需要新的方式。”

他突然停顿了一下，道，“大都会是个好地方。”

克拉克敷衍地应了声，他不知道对方为何总爱将话题扯到自己身上，而他不喜欢这样。

“为什么去大都会?既然你出生在堪萨斯。”

“为了路易斯蓝恩。”克拉克道，“一个朋友。”

“仅仅是朋友?”

“也许是第一个。”克拉克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也更加干脆。对于他的转变布鲁斯感到有些好笑，这些触及记忆禁区的谈话显然让他感觉到了冒犯，而超人不愿意处于弱势，于是钢铁之躯开始渗透到语言与神情之上，将他包裹起来。

意料之中。

从第一次见面布鲁斯就发觉这位来自外星球的守护者有着年轻人的顽固与强者特有的高傲，他比普通人更加不喜欢被主导，这让他显得有些可爱。但如果他能够活得更久……布鲁斯打断了自己的思维。他记起了适才戴安娜的话，这的确是克拉克与戴安娜之间的事，而他，他才是那个活不了那么久的。

“你看上去不像朋友很少的类型。”

“怎么样的人符合条件?”克拉克不甘示弱地反问。

布鲁斯挑了挑眉:“像我这样。”

“您是在告诉我布鲁斯韦恩不擅于交际?就算最爱造谣的报纸都不会拿它当标题。”

“你相信报纸上说的?”

克拉克盯着他灰蓝的眼睛，就算大海也不会比它们更深更难看透，于是他叹了口气:“在今天之前，是的。”然后他有些艰难地搜索着词句，“您比我想象的，更加……”

难相处。

这个词从他脑海里蹦出来。

“我不知道您在想什么。”克拉克感到挫败地坐在一旁的金属床上，双脚并拢交叠在一起，这让布鲁斯想起几天前他曾经由空中赤足落在上面。

“你应该相信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布鲁斯不再看他。

“包括那些怪力乱神之类的吗?”克拉克笑道，“我们又要回到那些有关超人的话题吗，在空中飞来飞去的救生犬，这才是您主动接受采访的目的?”

布鲁斯为那句“飞来飞去的救生犬”感到惊讶。

“看来我的评价在你的脑子里扎根得很牢靠。”他平静地说，“这是个好现象，还能记起点别的什么吗？”

克拉克瞪着眼前不可理喻的男人。

“不。”他坚决否定。

“既然如此，我来告诉你。”布鲁斯开启电脑，一边道，“两天前，超人在这里接受了测试，理由是他希望进一步了解自己拥有的能力，我为他抽取了血液，值得高兴的是，我拥有当时的录像。”

此时他的通讯器震动起来，布鲁斯将它拿出来看了眼儿，是戴安娜，以非常简短的文字写着“亚特兰蒂斯来了”。布鲁斯快速地回了一条过去。然后他调出压缩数据库，继续说，“如果你不相信其他影像资料，看看这盘。你会听见超人拥有你的名字。”

克拉克迟疑道:“……然后会发生什么。”

“什么也不会发生，一切回到从前。”布鲁斯抓着他的肩膀，低声道，“听着，克拉克，不要让我觉得亏欠。”

“你不欠我什么，韦恩先生。”

他摇了摇头，站起身叮嘱道:“我需要处理一些事，呆在这儿，别到处乱走。”

 

男人深棕色的长发挂着盐霜，眉毛犹如锚绳粗拧，他用宽厚的手掌包裹着瓷杯，它显得小如蝼蚁。

“我不知道亚特兰蒂斯人还会喝咖啡。”

海王——亚瑟库瑞将整杯咖啡倒进嘴里，他说话的声音低沉又浑厚：“我在陆上长大，我父亲把房子盖在大陆架上，他是个人类。”

“但你却是那么明显的亚特兰蒂斯，从海水的味道我就知道。”戴安娜坐在他对面，“一百年前我曾经见过，人类将炮弹轰进太平洋，亚特兰蒂斯女王卷起巨浪吞没了他们。你是她的子嗣，不是吗？”

亚瑟停顿了一下，道:

“你应该为她哀悼，她死了很久。”

他将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同样棕色的眼睛看着戴安娜，亚马逊女神轻巧地转移了话题：“你为什么来找我们，亚瑟库瑞？”

“因为我邀请了他，在一个月之前。”

布鲁斯出现在他们背后，他很快在两人身旁就坐：“你更改你的决定了吗，亚特兰蒂斯之王？”

“不。与人为伍不是我的习惯，对于吸气种我早已不抱希望。”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布鲁斯短暂地与戴安娜对视了一眼。

“所以。”布鲁斯将下巴放在交叠地双手上，“你为了什么联系瞭望塔？”

“为了警告。我被放逐的弟弟奥姆，仇恨啃噬了他的心，昨日他已率领深渊种向波塞冬尼斯宣战。亚特兰蒂斯将再次掀起波澜，而这波澜将会波及到海面以及海岸线。”海王道，“虽然我已不再对陆地留有依恋，但亚特兰蒂斯仍具有责任。我特意来告诉你，是因为比起那些别的人，我相信你们才是陆地上最懂得如何行动的。”

“哇哦，这可真不错。”戴安娜道，“像是你们要逼迫我们参与到一场战争中来。”

“我并没有索求你们的支援。”

“但听上去我们必然会被波及到。”戴安娜凌厉的眉眼高挑起来。

“还剩下几天？”布鲁斯打断了她的话。

“战争将从科玛沃斯的大裂谷中开始，深渊种从那里来，它们将在三天后达到近海平面处。”

布鲁斯道：“所以我们有三天时间清空海面。”

“你最好快一些。”亚瑟点了点头。

“我会的。但我需要你今天待在这儿，我也许会再询问一些信息。”

“没问题，我能抽出一个晚上的空闲。”亚瑟站起身，他向窗外看了看，道，“你告诉我你会待在那个塔里，但事实是你的脚粘在这个地方。介意我在院子里四处看看吗？这房子可真够大真漂亮。”

在他消失之后，布鲁斯立刻向地底走去，戴安娜紧跟在他身后。

“我们该直接进攻，在那些怪物爬出裂谷前封锁战线，我会让它们变成烂泥。”她快速地说。

“你想要把这变成亚特兰蒂斯与人类的战争，还是与亚马逊的战争？”布鲁斯严厉道，“更多的人将会死去，我们能做的就是提醒他们远离这些。”

“这不矛盾，你负责提醒，我负责战斗。”

布鲁斯停下脚步，他灰蓝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戴安娜。

“告诉我……戴安娜。”蝙蝠侠皱起眉头，“是一百年前的战争让你上瘾了吗？”

他在女战士的眼睛里看到一闪而过被刺痛的狠厉，随即她露出一个让布鲁斯觉得刺眼的微笑。

“让我们把话说清楚，黑夜的骑士。你有你的办法，我有我的办法，我不接受任何人的指摘。”

“你的想法完全错误。”

“你没有力量，你对我一无所知！”戴安娜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暴躁，布鲁斯的脚步停止了，他由阶梯下昂起头颅，以一种危险的眼神凝视着她。在这种目光下戴安娜很快平静了下来。

“抱歉。”她坦诚地说，“但我不会改变我的想法，我要带上克拉克。”

布鲁斯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不能。”

“我需要他。”

“他不是你这类。”

“他最终会的。你很聪明，布鲁斯，你知道最终的结果。”戴安娜走到同一阶的阶梯上，“他只是还年轻。”

她与布鲁斯四目相对，这个男人总是让她觉得他才是占有绝对优势的那个，亚马逊女人天生只会欣赏强者，就在最初见面的那一刻，她承认他令人印象深刻。

可惜啊。人类，她爱过一个足矣，就痛苦百年。

戴安娜与布鲁斯僵持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继续向下走去：“你应该帮助克拉克，布鲁斯。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他，狠狠地把他的脸揍进墙壁里，是什么让你那么害怕？不能因为他死过一次，你就怕他再死第二次。帮助他选择，你不希望是我，那就是你自己。”

她自顾自走到了底，熟练地拐进一个房间，随即皱起了眉头。

房间里亮着灯，屏幕上仍在播放着视频，但整个地方空无一人。

“克拉克？”戴安娜大声喊着。没有回应，她回头问紧跟着的布鲁斯，“他去哪儿了？“

后者立刻冲向监控室。

 

韦恩庄园是个大地方，它占了几个花园，几座荒地。亚瑟站在其中一个喷水池旁，兴冲冲地看几条杂鱼和水黾，它们在淤泥与杂草间游来游去，这足以帮助他打磨与庄园主人谈话前的闲暇。

他本不该浪费这个时间，奥姆正在发动战争，在这时离开亚特兰蒂斯无疑是愚蠢的，但他始终放不下父亲同族的陆地人，尽管在还未回到海里前他们对他毫无怜悯。大多数亚特兰蒂斯人对于吸气种的态度是明确的，他们对陆地生物敬而远之，那些大规模捕杀或者炮弹加深了他们的憎恨。就像那位从瞭望塔带他来这儿的美貌女士说的那样，他的母亲曾经因为一枚炮弹让海浪卷走了一艘船的生命。

亚瑟对这些一清二楚，但他没有办法让自己像所有的臣民那样，对自己的另一半血统完全转过身去，因此他把事情暂时抛给了湄拉，来找这个曾经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陆地人。他听说过蝙蝠侠的故事，父亲在灯塔下用黑暗骑士大战极恶小丑打发了他无数次，他也听说过布鲁斯韦恩——名流中最有名的草包花花公子。但当布鲁斯韦恩出现在北冰洋的海岸，以蝙蝠侠的身份邀请他加入联盟时，亚特兰蒂斯之王着实吞了口不小的海水。

但无论如何，他拒绝了。

小小的声音从喷水池中传来，那是他的新朋友珀尔在催他欣赏表演，于是亚瑟欣慰地低头看这条刚出生十天的小锦鱼吐泡泡。正在他露出一个笑容时，从眼睛的余角很快的跑过一个身影。

“谁！“

亚瑟警惕地吼道，人影立刻停了下来，灌木丛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亚瑟看见了他的后半个身子，接着树丛被拨开了，来人带着过时学究的黑框眼镜，身上套着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裤。亚瑟敢肯定他完全是个陌生人。

“你是谁？“

对方显得有些焦躁，立刻问道。

“布鲁斯韦恩的客人。你呢？不像是在这做事的。“亚瑟打量着他的脸孔，他还很年轻，不会超过35岁，长相被眼镜遮去了大半。

“不，我是为韦恩先生写专访的记者。“青年快速地说，边好奇地审视着男人粗野的棕色长发与健壮的身体。接着他用一种赋有礼貌又不容拒绝的语气说，”不好意思，我还有些急事。“

说罢他急匆匆地向外跑去，在亚瑟看来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于是性情耿直的亚特兰蒂斯人思考了不到一秒，就决定跟了上去。